秋落木最高指挥部的预测相当准确，在文件签发的第三天，也就是魁拔1027年十月十四号，神圣联盟打响了钳部战役，即苦艾岭反击战。短短十天的时间里，由大量翼族军队和龙族骑士团组成的神圣联军撕裂了灵山军的防线，向前快速突进了上百公里，几乎将灵山军逼退出了翼国边境，这势如破竹的攻势在魁拔等人的拼死作战下才得以放缓。
相较于中路军团的溃退，莫风所在的北部战区承受的压力要小很多。直到十月二十日，莫风的阵地才迎来敌军的第一次进攻。
当时，莫风正在中军营地内加固反冲击设施——他必须要考虑到联军的地面部队冲破桥头的第一道屏障的可能，尽管他已经命令浩穹带领五十多人把守在那里。
“敌人来袭！”他突然听到瞭望手喊道“三角编队，约三百人，两分钟后接敌！”
“全员，成防空阵列！”他一边叫军号手吹起长号，一边高声命令着“各纵队长，按计划行事！”
脉冲开始如雨点般劈啪的从头顶打击下来，这远比事先预想的要快，以至于有一些士兵在防空脉阵建立起来之前就被击倒。
开脉门的钝响在莫风周围密集的响起，蓝色的弧光在营地上空凝现，枯草遮盖下的谐频器烧成红炽的颜色，嗡嗡的响起来
“一纵变频！”随着一纵纵队长的指令，弧光如波涛般翻腾起来，时而像林立的刀锋直指天空，时而又像拔地而起的龙卷，同时，脉阵的颜色亦不断变化，红、橙、蓝、绿交错渲染，让人眼花缭乱。
“三纵进行反击！”不等三纵队长的话，莫风就已经喊了出来，他知道防空脉阵没法支撑多久，在这段时间尽量对敌人造成杀伤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一会儿的伤亡。
三纵队的士兵开始向空中发出脉冲，这之中的大部分被灵活的翼族士兵躲闪开来，笔直的往更高的空中冲去，但也有一些成功击中了那些闪躲不及者——他们多半坠向防空脉阵的脉罩，被锋利的尖刺状谐脉阵贯穿胸膛。一时间，穿过脉罩坠下的残尸成了一场由血肉和飞散的羽毛构成的小雨。
“坚持住，士兵们！”莫风吼道，他感到脉罩的强度正在减弱，已经有一些强度较强的脉冲能够透过屏障打到内部了。
这个时候，两声巨响从桥头传来，让莫风心中一惊。他不用想都能知道这是脉术大炮开火的震响——看来联军地面部队的进攻开始了。
“梅连，你来指挥”莫风叫来三纵的队长“我要去桥头那里”
“是，长官！”
“坚持不住就撤到第二防线”莫风说了一句，然后调整脉频穿出脉场（穿出脉场要比进入脉场容易许多，通常，只要将脉频调至与空间脉场共振便可穿出脉场，而要从脉场外进入脉场则须将脉场共振完全破坏）。敌人的脉冲向莫风打来，莫风抬手挡下几个，然后纵身跃下河堤，沿着陡坡滑下。
“浩穹，情况怎么样？”他翻身跃入桥头的堑壕，同时从背后抽出短矛
“敌人的数量几乎是我们的两倍半，大部分是骑兵，还有少量步兵”浩穹回答“好在还有两门脉术大炮作为火力基点，他们还不敢发动大规模的集群冲锋。”
“现在他们在干什么？”
“清理拒马......”说话间，桥头堡中的脉术大炮又一次震响着开火，炸飞了两名正在拆除反骑兵工事的敌人，但马上，更多敌人拥上来为骑兵清理道路“等那些路障都被清空，我们就无法抵挡那些该死的骑士的冲锋了。”
“对面是龙国哪个家族的骑士团？”莫风突然问道
“什么？”浩穹一时间不明白为什么莫风要在意这个
“望远镜”莫风没回答浩穹，他伸手从浩穹腰间拽下单筒望远镜对准河流对面的骑士团
“阿赫琉瑟.....”莫风低声嘟哝了一句，他开始拼命的回忆多年之前在龙国的见闻——最初的时候，灵山军这一支非正规部队是如何击溃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骑士团，突进龙国的？
“阿赫琉瑟骑士团军心涣散，只要战斗开始的时候打出狠劲，后面就不战自胜了......”他听见有人这样说，这声音来自玛朵布莎.辰“爪云王子也知道这一点”
“叫士兵准备反冲锋”莫风说
“什么？”浩穹以为自己听错了莫风的话。在他看来，面对两倍于已的敌人，舍弃工事发动反冲锋的做法无疑是相当愚蠢的。
“记住，让每个士兵发死力，不要想着保留任何体力”莫风说了一句，然后不等浩穹再说什么，纵身跃出战壕“二纵，冲锋！”
浩穹没有想到莫风会这样冲动，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愣了半秒，才回过神来拎起长斧，紧跟着莫风冲出工事
“所有人，发死力，死力！”
这个时候，纵队里的士兵也反应过来，纷纷拔剑而起，跑上江桥冲向河对岸的敌军，莫风和浩穹两人身先士卒的冲锋极大的鼓舞了原本处在崩溃边缘的士气，一时间，这五十几人爆发出的气势竟不亚于一整个联队
这突如其来的反冲锋令正在清理进攻阻碍的联军士兵措手不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人数少的可怜，本应处于消极守势的灵山军士兵会突然冲出他们辛辛苦苦打造的防御设施发起进攻。因此直到灵山军已经冲过了江桥，他们才开始慌忙的准备接战。但这已经太晚了，当冲在最前面的莫风的矛头带风刺来的时候，他们只来得及稳住胯下的鸟马。在莫风之后，是操着长斧的高大萨库人，以及红着眼睛疯了一般的灵山军部队。
“亢龙冲！”伴随着一声巨吼，一道刺目的炽红光焰从莫风身前迸开，爆向他面前一大片扇形空间。处于这一片光焰之中的一切，别说是人，就连鸟马都被强大的冲击震飞了出去。而莫风，就顶着这光焰向前推进，他全部的四个脉门在他身边发出远比平常要耀眼的明亮蓝光，如同四块蔚蓝透亮的玉盘。面对着这样的脉冲，联军一时间乱了阵脚，毫无应对之策，而就是这短短的一个迟疑，莫风身后的部队压了上来。他们纷纷跃过炽热的光焰，同骑士团展开激烈的肉搏，这个时候，莫风也停止发力，拔出长剑冲入战阵。
在这种情况下，以冲击见长的骑兵失去了原本的优势，长大笨重的枪刺在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中成为一种巨大的不便，几乎无法命中压低身子，躲闪灵活的灵山军士兵。有许多联军士兵甚至抛开战马和骑士枪，拔出腰间的佩剑同灵山军搏斗。
这种对灵山军有利的局面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阿赫琉瑟骑士团在这样的迎头痛击下已经溃不成军，几近崩溃。但从高空俯冲下来的翼族部队救了他们，莫风手下的士兵们在来自地面和天空的两重攻势下伤亡惨重，而人数众多的骑士团也集合起残部开始向被压制在一处的灵山军发起冲击。
“浩穹！我们还有多少人！”莫风挡开一记脉冲大吼着问道
“八个，长官！”浩穹一边把卷了刃的长斧掷向天上的翼族士兵，一边回答“我周围有八个！”
“该死.....”莫风向左猛跨一步，躲开劈来的长剑，然后把手中只剩下半截的佩剑捅入那人的胸膛“让士兵们.....”
话还没有说完，莫风就感觉左耳一声震天撼地的爆响，紧接着便是灼热的气浪从左侧平推过来，他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整个视野就成了一片黑暗。
耳根的剧痛还在继续，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恍惚中，他觉得有人正拽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拖向什么地方，他用尽全力睁开眼睛，模糊的看到一片晃动的光影，一个高大的身躯正一手拽着他，一手发出脉冲。
“浩穹......”莫风想着，却说不出话来，时间仿佛变得很慢，就连脉冲打到脉盾上迸溅开的火花都显得无害而空灵，能隐约的听到声音了，开脉门的钝响，脉冲的嘶号，以及连续不断的爆炸混在一起，让莫风分辨不清。他又看向身边的浩穹，后者已经松开了莫风，因为现在冲他而来的越发密集的脉冲要用双手才能勉强挡住。莫风想打开脉门帮他一把，可根本用不上力。
又是一阵眩晕，在这眩晕中一切反而清晰了起来，他感到时间已经接近静止了，慢得连浩穹打开脉屏障的动作都如同凝固了一般。一道脉冲打过来，莫风仔细看了那光焰好久，不敢相信浩穹的脉盾能将其挡住。果然，那脉冲以一个极缓的速度扎入亮着幽蓝光芒的脉盾并在另一面毫无悬念的穿出，接着贯入浩穹的胸膛。
莫风看到浩穹的三个脉门猛然间布满了裂痕，然后砰的碎开，随即湮没入周围的空间。但这一瞬在莫风看来是那么漫长，长到莫风几乎能数出飞散的脉门碎片，记住每一个细节，与此同时，浩穹庞大的身子向后重重的栽倒下来。
最后的战斗应该还在继续，鸟马的马蹄踏过他的位置冲向河对岸的营地，成群的翼族士兵掠过他的上空，几乎遮蔽了天日，莫风知道一切都结束了，看来这他一手造成的罪过要来世再赎了。
就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他却仿佛听见身后再一次响起了喊杀的声音，但他觉得好累，没有力气去想什么，于是便任由自己昏睡了过去。
请登录之后再进行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