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很快结束,余下的翼族士兵也基本耗尽了体力,向东飞走了。灵山军士兵开始打扫战场。各个纵队队长汇集到莫风身边,向莫风汇报伤亡情况。一纵的纵队长在冲锋过程中阵亡,现在前来汇报的是副队长——他也有几处负伤,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相对于二三纵队,作为先锋的一纵伤亡尤其惨重。原本五十人的编制只余下十几人还能战斗,整个排一百五十人,战损三分之二,伤亡人数几乎是敌人的两倍,莫风皱了皱眉头,说了句解散,然后向桥头走去。在那里,重伤的士兵躺得横七竖八,鲜血汩汩的从那些骇人的伤口中流出,在沙土上形成一条条血渠,流入桥下的江水。几个医务兵在给那些伤势较轻的伤员注射致幻剂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他们的痛苦。而那些伤势过重的,根本无法抢救回来的,则被丢弃在那里,任他们自生自灭。
一个医务兵看到莫风,忙带着一个医疗箱小跑到他的面前,行了个军礼。莫风瞟了一眼那医生的肩章,发现他还是个医务官。
“请让我看看您的伤势,长官。”
烧焦的两个手掌又开始疼痛起来,但他没有在意,而是摆了摆手,指了指不远处呻吟着的伤员“先去帮帮他们吧。”
“是,长官”医务官愣了一下,瞅了莫风好一会,才说出话来,向回跑去。莫风则漫无目的的四处踱步,目光沉重的看着这些重伤员。一个相当年轻的小士兵见到莫风走过来,挣扎的敬了个礼,他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莫风看向他被砍断的右腿——血已经快要流光了,之前流出的血洇到断腿旁的土中,和成一滩滩血泥。
莫风蹲下来,从兜里掏出一块甜黍递给他,这是军官的特供,莫风一直没舍得吃
“疼吗?”莫风问了一句
“不疼”那孩子笑了笑“只是有点冷”
“后不后悔加入灵山军?”
“不后悔”孩子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知道我做的是对的事。”
“很好,孩子,很好”莫风也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那孩子的脑袋,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浩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背后。
“战场打扫完了,长官”他手里拿着报告单念道“五十二块纹耀,包括四十八块平民纹耀和四块妖侠纹耀,此外还有三件纹耀战器,两门脉术炮,俘虏一名。”
莫风嗯了一声算作回复,然后继续沿着那一排伤兵向前缓行,他挥了挥手,示意浩穹跟上来。
“我们真的在做正确的事吗?”
“这是个信念问题,容不得半点怀疑”浩穹的语气突然变的异常严肃“你已经是个正经的军官了,莫风,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消极情绪”
“是这样吗?”莫风仰头看向天空。他想起当年他在那个小山谷里看到过的灵山军的第一次战斗。那个时候,迷麟还不叫做魁拔,爪云王子还能够战斗——他们当时在想些什么呢?
“战争已经打了十年了,所有人都在坚持”浩穹大声说“我们中的大部分脉术水平并不高,在战场上只能以命相拼,但我们依旧坚持着,从一场战斗奔向另一场战斗。我们不敢说自己多么伟大,但我们着实是在为了自己的,乃至整个地界的未来而抛洒热血。”
“现在,我们的周围,三十万灵山军正抱着这信念同敌人浴血奋战,他们所面对的是受过专业训练,带有纹耀加持的职业军人,但又何曾见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人有一丝畏惧?”他死死的盯住莫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是这信念与热血支撑着灵山军这一支由庄稼汉、商贩、流民组成的部队一次次战胜本不可能战胜的敌人,创造奇迹。”
听了这话,莫风久久沉默,他开始思考灵山军,思考魁拔对于世界的意义。有一瞬间,他突然感到魁拔根本不是什么恶魔——苦难中的无产阶级需要他,需要他带领着人们反抗一直压迫着他们的强权。如果没有魁拔,单单是这些普普通通的妖侠要想推翻天界扶持下的神圣联盟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可是,魁拔帝国就不会有压迫吗?
这念头一闪而过,一阵马蹄声把莫风拉回到现实,一队骑兵从西面的小路扬尘而来,骑兵后面则是一大队步兵,为首骑在鸟马上的是一个兽族军官。莫风迎上前敬了个军礼
“第五师第三先锋旅,北部战区第一独立突击排”莫风立正报出自己部队的番号。
“看来江桥已经夺下来了,干得不错”那军官点了点头“要抓紧加固工事,防止敌军反攻。我会再调一百二十人到你的队伍里,以填补人员空缺”
“明白”莫风回答一句“缴获的纹耀.....”
“先存放起来,等这一阶段的战斗结束后统一处理”
“是”
“还有,如果真的守不住了,不用等我们撤回来,马上摧毁这座桥。”
“是的,长官”
“很好”那军官笑了笑,“三排留下,其他人,出发!”他命令了一句,然后甩了一下马缰,带领部队通过江桥向敌军阵地的纵深之处驰去。莫风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一直看着士兵们在自己眼前鱼贯而过,想像着他们即将面临的残酷战斗。
突然,在那些士兵中出现了一个面孔,既熟悉又陌生,莫风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想仔细分辨一下这张脸和他身后的乌黑翅膀能与记忆中的哪一个人相符合,那人也看到了莫风,像莫风一样,他也一愣,露出茫然的表情。但尽管如此,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抱着同样的疑问,在桥头擦肩而过。
“翼族...翼族...我认识哪个翼族人呢...”莫风不断在记忆中挖掘着。直到部队消失在江桥对岸的蜿蜒山路深处,一个名字才猛然蹦入莫风的脑海。
“疾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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