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夜宴，
灯火摇红，
夜殇端着银杯慢慢品酌，
杯中露酒⑥倒映明月，
海面常平，暗潮汹涌。
桌上摆放着米糕、海鱼烹、瓜果等，
大部分人都在拿着刀具做切割，
尽管夜色昏暗，她们透过长桌还是能看到对方在桌上刻画的十字③。
——
“几个月没见，在家休息得好吗？”
“不劳你费心。”
“真可怜，最后和你母亲一个结局。”
“手下败将，还没这个资格说话。”
“是吗？”
……
高台，夜殇抽出长剑，细长如鞭，银白如流。
在场的人的目光几乎都聚集了过来，
楼内的长老窃窃私语，
“二十年前就消失的东西怎么可能又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换句话说，粼妖怎么会掌握秘术？”
“你知道当年的真相。”
“愈发说明这是场阴谋。”
夜煌执着太刀，解开披风的束带，露出腰间胁差的木纹把柄④。
作为家族内唯二的天才，
她们从八九岁开始一直打到现在，夜幕从未逝去，得到属于自己的剑后，她们的竞争就从未停止过。
……
又是一次平局。
两人身上都多少带了一些伤口，再继续下去，必然两败俱伤。
夜煌和夜殇彼此正对着相互注视，
冰冷、杀机，空气仿佛被冻结，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二人的恩怨，也知道新一代的执政者必然在二者中诞生。强大的鹰会得到重点培养，而弱小的则会被淘汰，现在无论抉择都会带有风险。夜煌被冷待多年，但是实力、成就丝毫不亚于长几十岁的长老，而夜殇始终是明珠的位置，拥有最大的势力和权力。
就在这时，黑袍银纹⑦，从楼阁间飞了过来，直接跳到平台之上，
场面显然有所松动，夜殇冷笑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夜煌，家族议会有召。”
那次动乱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迈步走进这里，
四面石墙，穹顶通天，冷月在上，阴影叠重，雕像林立，
“你应该明白这次事件性质有多么恶劣。”
空灵的声音荡来，
“是。”
“你是唯一一个见过盗贼的人。”
“是。”
夜煌半跪在地，符文中心；面朝下，看着白纹；右手执于胸前，白色的族徽——狼牙。
“地图是如何泄露的？对方是如何潜入的？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秘术下落为何？我给你权力，你给我解释。或者，待在密室里，不要出来了。”
“领命。”
③：十字代表标记和暗杀
④：说明一下，对刀剑了解不深，这里的刀剑名称只是取意向中相近的一种形式，同样也可以用其他同类型的替代。
再，不要把偏见带到二创中。（只取其形，不用其道）
⑥：露酒，一般来说雾妖并不喝酒，以保持头脑清醒，夜殇属于一个例外，她有一点神经质，时而在混沌状态下爆发出超强的实力
⑦：黑袍银纹，长老的标志；族长为黑袍血纹；黑袍白纹为族内成员标志。一般来说，长袍在特殊位置有不同的标记，以区分等级身份。例如，白身为黑袍，无纹路；胸口狼牙表示夜族核心成员，腹部狼牙表示一级成员，以此类推。
（五）
札记写满猜测，
种种疑点，构成网状图
箭头横跨，进行指向，步骤一点点明确，
独身走在石街上，在石塔的阴影中，
背伞剑，转手刃，
浓雾镇有四个街区，聚集着不同种类的人，
戴上兜帽长袍，她跃到石拱的外沿上，
大比在即，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
——
“你认识这个东西、的来历吗？”
“恩，我得仔细看看。”
……
走进手工服饰店，平时她定制衣物都是在这里，树国辉妖可以说代表了地界最先进的纺织技术，各式布料，应有尽有。
“打听个事情。”
“您说。”
“覆卷衣式，不是树国的手艺，倒有点像，粼妖的，很精致耐用，我倒是第一次见。深蓝色染料，清香，估计是某种藻类水草什么的，市面上估计是绝版的。”
下一个，索伦馆。
“所有粼妖文献。”
“小姐，请你不要开玩笑，这一面墙都是。有需要再找我。”
夜煌顿在原地，在光影中，艰难地文献翻阅，总算有所收获。
粼妖有自己的入口，一旦确定便生死不息。
狼爪是岛雾清海系的标志，越霜鸟是他们的图腾神鸟。
最后一步，默拓商人。
这群人总是缺乏安全感，平时总蜗居在罐头一样的堡垒里，冠以什么地下商城什么超级走廊。每次出门、运送货物，他们总是带着大批的护卫，而且多半是龙族的。
“水晶？倒是很久没见过这玩意了。”
把几个大的商城（包括明市暗市）问了个遍，一无所获。
“你们认识这周边的粼妖吗？”
“我们做的可不是杀人的买卖。”
——
走出堡垒，
长风吹晃昏黄的路灯，外披的衣角带着绳结打着大腿，
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牛角般倾斜的建筑空出一大片夜空。
她的眼睛有些无神，思绪像是被融化了一样，
动机不纯，身介乱局，必有二次。
梦游般走远了，石街上一片漆黑，一群小孩在玩闹，
她走到几人中间，他们下意识地退开。
尽管雾妖比较早熟，但是他们最高的也只到夜煌身高的一半。
夜煌看着散开的他们，好小一只，灵活地像黑猫一样，突然回过神来，
“这样，我有个任务交给你们。完成了，一人一把柯铁匕首。”
他们用将信将疑的眼神看着夜煌，又一下聚拢过来。
（六）
飞度节将近，已是十一月入冬，此时粼妖很少会到陆地上活动，据传说，她们将会陷入冬眠。如果一击成功便遁走，那估计谁也没有办法找到。夜煌仍然从可能性最大的出发。
浓雾镇是夜国最大的城镇，人口密度较大，不过在这里定居的粼妖不超过三位数，她拿了一份官方的名单，密密麻麻十多页。（这还是她想来想去没办法从官方那偷来的，幸好户部档案库管理⑧不是很严）
粼妖离开海洋和群体后，会正常衰老，根据眼角的皱纹可以判断出她们移居到这里有多长的时间。
根据刚刚收集的情报（来自小孩），如此便只剩不到五百人（有的是在这里长大的）。粼妖习惯聚居在一起，时时刻刻，这样的粼妖要么是过来游玩的，还没到成熟期，或者是有一个抽象的理想，这样的人是不屑于去偷盗的；那就只剩下独居或者和雾妖为伴的，又去除了一半。
绝夜刀、海藻莎卷衣、古岛雾标志、失传脉术，种种说明身份的不凡，要么是大家族，要么是隐居高手，这一条线索的调查稍微困难些，仍然是先从前者入手。在这种环境下的粼妖都有一定的地位成就，多年作为王族的经验让她又排除掉了几个人选，保险起见，她还是找机会一个个观察了身上有无伤口和她们有无奇怪的行为。
引海者组织，国家级别，雾妖港口和航线的重要护卫者、舰长，成员同大比七段地位，供奉者同八段地位，夜煌甚至冒险参加她们的聚会，还见过了可能是同样想法的夜殇，一番眼神战争后，也都无功而返。
一个个名字被划去，可能性最大的也被排除了。
虽然只剩下不到三位数的名单了，
再跟踪了几对雾妖粼妖小情侣不可描述之后，疲惫感、无力感、绝望、恐惧这些复杂的负面情绪如黑夜一般笼罩全身。
高、更高，还可以更高，踩着尖塔、外沿、廊柱，她渺小的身影在无边的黑夜里，在玫瑰一般层层展开的石群建筑上，如同蚂蚁爬过石碑，巨大的令人窒息。
如同自暴自弃一般的宣泄后，已然到了穹顶。
绕过圆顶和石柱，走到边缘，
夜煌坐着石檐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星，
万物皆在脚下，危危胁息。
“思我思，居何远。”
呼吸、血液、心脏都还没平静下来，
如果真有隐居高手能瞒过无处不在、谨慎无比的雾妖，过着平淡的生活，夜煌只认也没有信心战胜他们。
她埋身在黑夜里，与周围的脉共鸣，
突然，她看向了一旁的水藻茶，在石条上被风吹得摇摇欲坠。